嬴政端坐其上,面色冷峻,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他既未动怒反驳,也未出言认可,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吕不韦,又扫过殿下神色各异的群臣,最后,用听不出喜怒的语调,沉声道:“丞相之言,寡人知道了。此次兵退,非战之罪,乃时势使然,阵亡将士,从优抚恤;有功之臣,论功行赏。散朝。”
他没有给吕不韦,也没有给其他还想发表“高见”的臣子继续发挥的机会,直接宣布了朝会的结束。
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恭送大王!”百官躬身行礼,心思各异地退出章台宫。
燕丹随着人流走出大殿,他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复杂的情绪——有对战事受挫的沮丧,有对未来的担忧,更有对吕不韦与嬴政之间那无声较量的窥探。
他心中叹息,这场赌局,眼看期限将至,却因这突如其来的退兵,导致形势变得微妙起来。
他快步回到嬴政的寝宫。
果然,一进殿,便感受到一股低气压。
嬴政没有像往常那样在批阅奏疏,而是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宫墙外灰蒙蒙的天空,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化不开的郁气。
玄色的王袍穿在他日益宽厚的肩膀上,此刻却显得有几分孤寂。
宫人们早已被屏退,殿内静悄悄的。
燕丹轻轻走过去,还未想好该如何开口安慰,嬴政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地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
“丹,你说……山东五国,为何此次会如此齐心?”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燃烧着不解与烦躁的火焰,紧紧盯住燕丹:“魏王假贪婪懦弱,楚王负刍优柔寡断,齐王建只顾自保,燕韩弱小不堪!”
“他们各怀鬼胎,互相猜忌,往日合纵,无一不是雷声大雨点小,最终分崩离析!”
“为何此次,面对我大秦兵锋,他们竟能……竟能几乎步调一致地出兵威慑?赵王迁,那个昏聩之徒,他到底许给了他们什么天大的好处?”
“或者说…他到底抓住了什么足以让他们暂时放下嫌隙,联手对抗我大秦的把柄?!”
他的语气越来越急,显示出内心极大的困惑与不安。
这不符合他对山东六国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