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指尖在办公桌边缘敲了三下，短促、稳定，与墙角监控探头的红点节奏一致。他刚回到顶层办公室不到二十分钟，窗外雨势渐歇，城市轮廓在湿漉漉的玻璃上模糊成一片流动的灰。

他没有坐下，而是走到主控屏前，调出东侧楼梯间七点四十二分的录像。画面中林薇薇低头疾行，背包明显鼓胀，左肩承受着不自然的压力。她绕开前台登记，避开了所有常规动线摄像头。

“程雪。”他按下内线通话键，“锁定B3储物区今早七点半到八点的进出记录，重点排查携带金属盒或硬质容器的人员。”

“收到。”回应简洁迅速。

陈默转身打开加密硬盘，调出三天前华安药房的AI抓拍数据。画面清晰：林薇薇身穿米白风衣，右手持医保卡，在计生用品柜台领取一盒左炔诺孕酮片。系统自动标注时间戳——10月4日15:17:32，药店LOGO完整，人脸识别匹配度99.8%。

他将视频设为待播放状态，同时在内部通讯面板输入指令：“雷虎，通知安保组，从现在起，任何未经报备的电子设备不得带离公司，尤其是珠宝类贴身物品。”

话音落下的瞬间，门被推开。

林薇薇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张折叠整齐的A4纸，脸色微白，眼神低垂。她穿着淡粉色针织裙，外搭驼色长衫，发丝柔顺地垂在肩头，整个人像被雨水洗过的花瓣。

她走进来，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将那张纸轻轻放在陈默的办公桌上，指尖微微颤抖。

“默哥。”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昨晚去做了检查……孩子有六周了。”

她说完，缓缓抬起眼，眸子里泛起水光，一只手无意识地抚上小腹，动作轻柔，仿佛真在呵护什么。

陈默没动。

他的目光掠过那份所谓的“早期妊娠检测报告”，视线落在她耳侧——那串珍珠项链静静垂落，乳白色珠粒排列规整，中间一颗略大，表面反光角度异常。

他知道那是微型摄像头的位置。

他甚至能猜到信号正传往何处：赵宇的手机，或是某个远程监听终端。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得不像在问一个怀孕的消息。

“昨天晚上……医生说还太小，B超看不太清，但血HCG值已经很高。”她咬了咬唇，声音更低，“我知道你现在压力很大，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可这是你的孩子，我不想……随便处理。”

陈默轻轻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而是一种近乎怜悯的笑意。

他走到投影遥控器前，按下播放键。

幕布亮起，画面正是华安药房的监控录像。林薇薇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取药、签字、刷卡，全过程清晰无误。时间戳醒目地跳动着：10月4日15:18:06。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