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公示意吴所畏伸出手,然后用棉签蘸了碘伏,动作熟练却毫不温柔地给他清洗伤口。碘伏刺激着皮肉,疼得吴所畏龇牙咧嘴,但他咬着牙没吭声。
清洗,上药,包扎。阿木公的动作简洁利落,包扎好的纱布甚至打了个规整的结。做完这一切,他依旧没说话,只是把医药箱收好,又给吴所畏倒了碗热水,然后坐回门槛边,看着门外倾盆而下的暴雨,吧嗒吧嗒,重新抽起了烟。
吴所畏捧着那碗温热的水,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又看看阿木公沉默佝偻的背影,心里的那点焦躁和火气,忽然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受伤和这场暴雨浇熄了大半,只剩下一种混合着疼痛、狼狈和一丝奇异平静的复杂情绪。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这疼痛似乎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他是不是太急了?设计可以天马行空,但手艺,需要的是时间和耐心,是一刀一刀、一篾一篾磨出来的。阿木公那双布满老茧、疤痕累累的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暴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天色早早暗了下来。吴所畏借了阿木公家的固定电话,给池骋打了个电话。信号断断续续,杂音很大。
“池骋……”电话一接通,听到那边熟悉低沉的“喂”,吴所畏鼻子莫名有点酸,声音也带上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怎么了?”池骋的声音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怎么回事?”他居然隔着电话和杂音,听到了吴所畏这边因为动作牵扯到伤口而轻微的抽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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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所畏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受伤的手往身后藏了藏,才反应过来对方根本看不见。“没……没事,就是不小心划了一下,阿公给包扎好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池骋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把具体地址再发我一遍。明天雨停了,如果伤口情况不好,或者有任何不舒服,立刻去县里医院。”
“知道了,真没事……”吴所畏嘟囔着,心里却因为这份远隔千里的关切而暖了起来。他没有提白天的挫败和焦躁,只是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这里的暴雨,说阿木公给他包扎,说这里的竹笋很好吃。
池骋在电话那头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直到吴所畏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慢慢来,不急。”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定心丸。吴所畏握着话筒,用力“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外面的雨势似乎小了一些。吴所畏看着自己被纱布包裹的手,又看了看窗外在雨幕中显得愈发青翠欲滴的竹海,心里忽然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