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工棚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赵金山披着衣服走出来,睡眼惺忪地问:“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当他看清情况时,眉头皱了起来。
王老五立即告状:“赵叔,你看铁柱又在这搞副业!这次可不是卖吃的,是洗衣服!”
赵金山看了看晾衣绳上挂着的工装,又看了看铁柱惶恐的表情。月光下,铁柱的脸色惨白,眼睛里满是绝望。赵金山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感——有同情,有无奈,也有理解。
“老王啊,得饶人处且饶人。”赵金山压低声音,“铁柱家里困难,你就当没看见吧。”
王老五不依不饶:“那不行!他这是违反工地规定!”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赵金山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样,让铁柱以后也帮你洗衣服,免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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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五眼珠转了转,似乎心动了。铁柱急忙点头,声音哽咽:“对对对,王哥,你的衣服我都包了!保证洗得干干净净!”
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了,但铁柱心中的不安却与日俱增。他明白,这样偷偷摸摸不是长久之计。每次接活,他都像做贼一样心神不宁。
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天的午后。铁柱正在给一件工装缝补磨破的袖口,针脚细密整齐。来取衣服的大妈看得目瞪口呆:“这手艺,比裁缝店都不差啊!”
铁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妈教的。她说补衣服要顺着纹路,这样才看不出来。”
大妈突然一拍大腿:“对了!你会不会改衣服?我闺女有条裤子太长了,我一直没空改。”
铁柱接过裤子,手指轻轻抚过布料,在心里快速计算着修改的方案:“应该行。我明天改好给您送来。”
那天晚上,铁柱借着工棚里昏黄的灯光,一针一线地改着裤子。针尖不时扎到手指,血珠渗出来,他就放在嘴里吮一下。但心里却像点亮了一盏灯——也许,这又是一个机会。
果然,改裤子的手艺为他赢得了更多客户。渐渐地,不止是洗衣服,找他缝补改造的人也多了起来。铁柱发现,很多工地上的光棍汉都需要这些服务,但他们羞于开口。
一个周日,铁柱没有像其他工友那样睡觉或打牌,而是走了好几里路,来到城里的废品收购站。那里堆满了破铜烂铁和废纸,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发霉的气味。
他在废纸堆里翻找着,终于找到几本过期的服装杂志。封面上的模特穿着时髦的衣服,笑得灿烂夺目。铁柱小心翼翼地拂去杂志上的灰尘,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这些多少钱?”他问看门的老头,声音里带着期待。老头瞥了一眼:“破烂杂志,给两毛钱拿走吧。”
铁柱如获至宝。回到工地,他借着月光如饥似渴地研究杂志上的服装款式,还用捡来的铅笔头在纸上描画修改。那些时尚的设计让他大开眼界,也点燃了他心中的创意火花。
渐渐地,铁柱的业务悄悄扩展着。他不再只是简单地洗衣服,而是开始提供“一站式服务”。工友们发现,经过铁柱手的衣服不仅干净,还变得更合身、更时髦了。有的甚至在衣领或袖口加了小巧的装饰,显得与众不同。
铁柱的“地下工作室”也从工棚后转移到了一间废弃的工具棚。那里相对隐蔽,还有水源。他小心翼翼地在门口挂了块旧布当帘子,还在墙上贴了几张从杂志上剪下来的图样。这个简陋的空间,成了他梦想起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