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二十五年暮春,天寿山的草木刚抽新绿,徐妙云的陵寝前却透着几分肃穆。朱棣穿着素色常服,头发已染了大半霜白,手里捧着一束徐妙云生前最爱的海棠花,缓缓放在墓碑前。徐妙锦跟在他身后,同样一身素衣,手里攥着块半旧的手帕 —— 那是当年徐妙云亲手绣的,上面绣着 “姐妹同心” 四个字。
四子朱高烨刚满十岁,穿着小版的藏青官服,规规矩矩地跟着磕头,奶声奶气地说:“母后,孩儿跟父皇、母妃来看您了,您在那边还好吗?”
朱棣蹲下身,摸了摸儿子的头,声音轻得像风:“你母后在那边,肯定看着咱们呢。”
祭奠完,朱棣没让内侍抬轿,执意要徒步下山。徐妙锦知道他的心思,也没劝阻,只是默默陪在他身边,朱高烨则牵着两人的衣角,一步一步跟着走。山路两旁的野草刚冒芽,偶尔有风吹过,带着泥土的气息,让人心头泛起淡淡的怅然。
“一晃眼,妙云走了快三年了。” 朱棣先开了口,目光望着远处的山峦,“还记得当年在金陵,她刚嫁给我时,还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一转眼,咱们都老了。”
徐妙锦攥着手帕,眼眶微微发红:“姐姐这辈子,都在为陛下、为大明操心,从没好好享过福。要是她能看到现在的大明,肯定会很高兴的。”
“是啊,她肯定会高兴。” 朱棣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现在百姓顿顿能喝上肉汤,松江、北京的码头挤满了各国商人,连美洲、澳洲都有咱们大明的人…… 这盛世,她当年也盼着。”
两人慢慢走着,话题不知不觉回到了过去。“还记得你长大后咱们第一次在北平王府见面吗?” 徐妙锦突然笑道,“那时候我刚从江南来,见了陛下还对暗号,陛下最开始被人家迷住了,但是对了暗号后却想杀掉人家!。”
朱棣也笑了,眼神里满是温柔:“那时候你才十五岁,穿了件白色裙子,躲在妙云身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后来妙云跟我说,想让你留在王府,我还怕你不愿意,没成想……”
“没成想姐姐后来看穿了咱们的心思。” 徐妙锦接过话头,脸上泛起红晕,“她还特意找我说话,说‘陛下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们俩在一起,我也放心’。”
提到徐妙云的促成,两人都沉默了片刻。朱高烨仰着头,好奇地问:“父皇,母妃,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看穿心思?”
朱棣笑着抱起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在说你母后和母妃年轻时的事,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下山的路走了近一个时辰,回到车上,徐妙锦给朱棣递了杯热茶:“陛下,您年纪大了,下次可别再徒步了,要是累着了怎么办?”
朱棣接过茶,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没事,走走路,能多想想妙云的事。不过你说得对,咱们得好好活着,不能让她担心 —— 这也是她的遗愿,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