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和古阳悬停在半空中，泪水配合着冷汗在他们的脸上冒出，与未干的血迹混在一起，蜿蜒流下。

两人目光空洞地望着这片刚刚经历神魔之战的海滩，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心脏真的被人硬生生挖去了一块。

身上的伤口在灵力运转下缓慢愈合，带来细微的麻痒，但这生理上的感觉，远不及心中那巨大的空洞和茫然来得深刻。

脚下的沙滩一片狼藉，巨大的坑洞、焦黑的痕迹、冰封的区域与粘稠的血浆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混乱而矛盾的画卷。

海水浑浊不堪，泛着不祥的泡沫，一个接一个的浪头奋力拍打着海岸，发出沉闷的轰响，与呼啸的海风一同奏响萧瑟的挽歌。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个总是带着几分超然、偶尔会调侃他们、关键时刻却无比可靠的郑苏前辈，就这样彻底消失了。

古阳甚至恍惚间觉得，下一刻郑苏就会从某个角落笑眯眯地走出来，拍着他们的肩膀，用那特有的轻松语调说：

“两个傻小子，发什么呆？走，老夫带你们去找点好吃的压压惊。”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只有冰冷的雨和呜咽的风，残酷地提醒着他，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幻想。

天空依旧是一片肃穆的金黄色，并未因异魔的败退和圣主的退走而立刻改变。

这片金辉庄严而压抑，将翻涌的海面也映照得金光粼粼，仿佛凝固的圣血。

那轮带来终极毁灭与净化的皎洁明月，早已不知所踪，仿佛只是天地间一次短暂的呼吸。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清越的鹤唳。

一群接着一群的白鹤，舒展着雪白的翅膀，姿态优雅而肃穆，穿透金色的天幕，盘旋在沙滩上空。

它们不像是偶然路过，更像是一支无声的仪仗队，绕着这片战场缓缓飞行，似乎在寻找，在迎接。

是在迎接郑苏前辈吗？

可前辈已经什么都不剩了，血肉与灵魂，都已献祭给了那枚代表职责与信念的“东部巡察使”令牌。

而那令牌，也随着明月的出现而一同消失了。

忽然，若有若无的声音从苍穹深处传来。

起初如同遥远的耳语，模糊不清，渐渐地，声音变得清晰、宏大，化作一句句空灵、庄严、洗涤心灵的梵音。

这梵音并非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却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带着安抚躁动、平息悲恸的力量。

“唵…嘛…呢…叭…咪…吽…”

梵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如同清泉流淌过焦灼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