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所及,吧台上油渍斑驳的污垢如同复活般疯狂蠕动爬升,凝固的油蜡迅速融化又飞溅;浑浊的酒液骤然如同沸腾般炸出密集气泡;吧台后货架上陈列的那些不知年份的劣酒瓶在剧烈共鸣中砰砰炸裂;浑浊粘稠的酒液如同脓血瀑布般喷涌下来,淋了冲在最前的亚伯满头满身。
而真正的冲击是对肉体的,那震荡的暗灰色音波如同无数细密狂暴的钢针,瞬间灌入亚伯每一寸被酒液浸透的皮肉,钻向他每一处腐坏的伤口深处。
“噗!”
亚伯踉跄前冲的动作骤然凝固,眼窝处猛地暴凸出大量浑浊粘稠的黄绿色脓液,如同内部被无形巨手狠狠攥了一把,他如同朽坏骨架被强力胶粘在原地般硬生生顿住。
破帘子就在身前几步。
但就是这区区几步。
粘稠污浊的酒液混合着脓血、撕裂的碎肉和油垢,顺着他破烂的斗篷不断滴落。他维持着一个前扑的凝固姿势,像具断了线的木偶。只有颅侧那个几乎被捣烂的肉瘤深处,正发出一连串极其轻微的、如同玻璃纤维被强行拖过干枯骨头的“滋……滋……”摩擦声。
那声音微小得几乎被酒馆角落的痛嚎淹没,却带着一种冰寒入骨的绝望愤怒。
光头倒在一片狼藉中抱着碎裂脚踝哀嚎。矮个子正扒拉着脸上的油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如同被灰色符咒钉死在原地的亚伯身上。络腮胡双手动作未停,脸上却浮起一丝僵硬阴森的笑纹,指掌摩擦带起的灰色涟漪锁链般缠绕禁锢着猎物,慢慢收缩绞紧。
“……老子要剥开你的皮……”络腮胡声音沙哑干涩,带着疯狂的恨意,鹰爪般干枯的手猛地向上抬起虚握,仿佛要隔空捏爆那腐烂的头颅“给荆棘教的兄弟们……做盏长明……”
“灯”字未出。
那凝固在油腻地面上、如同死物的亚伯,那只沾满了油污、裂开着豁口深可见骨的脚掌下,踩着的那些粘腻凝固的黑黄色油脂,瞬间如同被加热的活物般软化、流淌,一只勉强可以称作“脚”的东西,骤然向下狠狠一跺。
噗嗤!粘腻湿滑的声音。
但随之炸开的,却并非油脂的飞溅。
那破布裹身的怪物,上半身躯干依旧纹丝不动,仿佛被灰色音波死死钉在空中。但那只踏在厚重油泥上的脚掌下方,伴随着那一踏的发力——
一道黑红腥黄交织的、裹挟着浓烈刺鼻腥臭的粘稠液体,如同高压激射的毒浆柱般,猛地从他脚底与油脂的接触面、顺着他踏开的骨裂足弓缝隙里,高压泵般激射出来,目标并非络腮胡本体,而是他脚下踩着的、肮脏油腻的砖石地面。
那腥臭粘稠的液体如同高压水龙喷溅在油滑表面,油上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