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帐顶绣着的金龙,喃喃道:“看来……很多人都希望朕死啊……”
殿内静得只闻烛火噼啪声。
萧慕寒侧身看向一直候在一旁的云可依,对老皇帝道:“父皇,让依儿给您检查一下身体吧。她懂医术,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不必!”
老皇帝想也不想便拒绝,目光锐利地扫过云可依。
“她?谁知道是不是也憋着害朕的心思?朕信不过!”
“依儿没问题。”
萧慕寒语气坚定,上前一步挡在云可依身前。
“父皇,您信儿臣一次。”
“朕不信!”
老皇帝态度强硬,枯瘦的手猛地拍在榻沿。
“谁的话朕都不信了!你们都出去!”
萧慕寒眉头紧锁,却没有退。
云可依攥着药箱的手微微收紧,垂眸不语。
君臣,亦是父子,两人在寂静的寝殿里对峙着,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老皇帝正翻阅奏折,忽然喉头一阵腥甜涌上,他猛地侧头,一口暗红的血便溅落在明黄的袍角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痕迹。
“咳咳……”
老皇帝捂着胸口剧烈喘息,额角渗出冷汗,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钝痛如潮水般一阵阵袭来,眼前竟也有些发花。
“皇上!”
侍立在侧的云可依脸色骤变,一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指尖搭上他腕脉,只觉脉象虚浮紊乱,隐有躁动之意。
云可依不及多想,迅速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凝神定气,指尖翻飞间,几枚银针已精准刺入他头顶百会、太阳穴及胸前膻中穴。
银针刺入不过片刻,老皇帝紧锁的眉头便缓缓舒展,他深吸一口气,先前那撕裂般的头痛竟渐渐消散,胸口的憋闷感也减轻了大半。
“……这是……”
云可依拔下银针,神色凝重:“皇上,您不是旧疾复发,是中了毒。”
“中毒?”
老皇帝一愣,随即摆了摆手,语气笃定。
“不可能,朕这胸闷是老毛病了,太医早就说过……”
“是慢性蟒毒,一种罕见的蛇毒。”
云可依打断他,字字清晰。
“寻常时候潜伏在血脉中,不显痕迹,可一旦触发,便会累进伤及心脉。”
一旁的萧慕寒脸色骤沉,上前一步:“蟒毒?为何此前太医从未查出?”
云可依看向他:“因为这种毒极难辨识,寻常诊脉只能看出体虚之症。它真正的凶险在于——需得接触梅英草才会毒发。”
“梅英草?”
萧慕寒眸色一凛,猛地转向门外,“暗卫!”
黑影无声无息出现。
“查!立刻去查近一个月皇上所有用药明细,尤其是汤药,仔细核对每一味药材!”
“是……”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暗卫便捧着几本账册回来,单膝跪地。
“王爷,所有汤药方子都在此处。”
萧慕寒接过翻查,指尖在其中一页停住,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每一张方子的末尾,都赫然添着“梅英草三钱”的字样。
老皇帝看着那三个字,浑身一震,先前的笃定瞬间化为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开来。
萧慕寒扶着脸色尚未完全恢复的老皇帝,目光沉沉看向他。
“父皇,现在愿意让依儿为您治疗了吗?”
老皇帝望着云可依那双沉静却透着笃定的眼,沉默片刻,终是疲惫地闭了闭眼。
“让她试试吧。”
云可依颔首,手中银针已再次备好。不等老皇帝反应,她手腕轻转,一枚细针精准刺入他颈后穴位。
不过数息,老皇帝眼皮便沉沉垂下,身子一软靠在榻上,已然昏迷过去。
“对不起皇上,”云可依收回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您心里终究存着疑虑,万一治疗时有所抗拒,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说罢,云可依立刻解开老皇帝的衣襟,指尖在他心口处轻按片刻,又取了小巧的银刀,在他指尖划开一道细口。
暗红的血珠渗出,滴落在备好的白瓷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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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可依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滴透明药水滴入碗中——原本暗红的血液竟瞬间翻涌着变成了诡异的深紫色。
“这是……”
云可依瞳孔骤缩,猛地抬头,脸色竟比老皇帝还要苍白几分。
“前日那名老神医给皇上下的,根本不是什么补药,是精毒!”
“精毒?”
萧慕寒失声反问,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榻上的老皇帝似是被这声音惊扰,眉头微蹙,却未醒转。
云可依望着碗中紫黑的血,指尖微微发颤,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艰涩。
“这种毒……是用百种毒虫精血凝练而成,霸道无比,一旦侵入骨髓,便……无解。”
“无解?!”
老皇帝不知何时竟醒了过来,闻言猛地坐起身,浑浊的眼中满是惊骇与绝望,连声音都在发颤。萧慕寒亦是心头一沉,脸色铁青。
云可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虽然无法根除,但我能用金针护住皇上的心脉,再以秘法慢慢将毒逼至四肢,保皇上性命无忧,只是过程会辛苦些。”
萧慕寒立刻道:“开始吧,无论多辛苦,只要能护住父皇……”
“慕寒,”云可依打断他,眼神郑重,“你得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我施针需要两个时辰,一丝一毫都不能被打搅,否则会前功尽弃。”
萧慕寒毫不犹豫:“好,没问题。”
萧慕寒转身大步走向门口,周身气息凛冽如冰,显然已做好了万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