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言。"崔元忠突然改用突厥语,帐中贵族纷纷坐直了身子,"若可汗退兵,岁赐绢十万匹;若执意南下——"他忽然拍手,帐外亲卫抬进个滴血的皮囊,"这是贵部阿史那思摩的头颅,他率三千先锋冒进,已被尉迟敬德全歼。"
皮囊滚开,露出的却是羊头。但帐中已一片哗然——阿史那思摩确实是颉利派出的先锋大将!
"诈我?!"颉利暴怒抽刀,却见崔元忠坦然解开官袍,露出满身伤痕:"二十年前雁门关之战,外臣曾随张须陀将军与令尊射匮可汗交手。"他指着胸前箭疤,"这一箭就是突厥狼骑所赐。今日若血溅王帐,倒也算轮回。"
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胡笳声。颉利掀帘而出,只见南岸火光冲天,隐约可见骑兵方阵在移动。更骇人的是渭水竟然无风起浪,拍岸声如万马奔腾。
赵德言凑过来耳语:"大汗,萨满说今夜天象凶险..."
寅时二刻,天地间仍是一片漆黑,唯有渭水便桥上的浓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李瑾瑜一袭白衣,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仿佛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腰间仅悬着一柄仪剑,剑身虽未出鞘,但那寒光却在浓雾中若隐若现,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威严。
在他身后,紧跟着六骑,其中一人正是李世民。他身披铁甲,外罩着一件粗布斗篷,将自己的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然而,他的手掌却始终按在刀柄上,仿佛随时都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
房玄龄忧心忡忡地看着李世民,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劝阻了:“陛下,此举实在太过冒险,不如让微臣代替您去吧……”
“颉利生性多疑。”李瑾瑜打断了房玄龄的话,他一边调整着头上的玉冠,一边冷静地解释道,“唯有天子的仪容,才能让他相信我军是有恃无恐的。”
话刚说完,李瑾瑜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连忙用手帕捂住嘴,却发现手帕上隐隐约约出现了血丝。原来,那支箭伤比他想象的更为严重,竟然牵动了他体内多年未发的血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