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归京初雪至,甜酪引客来
京城的初雪总比别处来得缠绵,碎玉似的雪沫子飘了半宿,把御街的青石板盖得发白。林晚星支起的木棚下挂着块新木牌,黑漆描金写着"晚星酪铺",檐角垂着的冰棱折射出细碎的光。
"苏砚,把陶罐再焐热点。"她正用竹刀将杏仁捣成粉,石臼里的杏仁碎泛着乳白的光——这是从江南带回的"洞庭山白杏",沈知意的祖母特意嘱咐要带进京,说"霜天里吃杏仁酪,比人参汤还养人"。
苏砚把陶罐揣进裹着棉絮的竹筐,指尖碰到筐沿的冰碴,呵了口气:"前儿西市的张屠户送了桶'羊乳',说掺在酪里,能凝得更厚实。"他转身从棚下的木箱里翻出个蓝布包,解开时露出些琥珀色的块糖,"这是赵校尉塞给我的'漠北蜜蜡',说是当年戍边时藏的,融在酪里能去膻。"
木棚刚支好,卖绒花的陈婆就顶着满头雪进来,手里拎着个锡罐:"我家那小孙子馋你们的甜物,特意从宫里当差的远房侄子那讨了罐'蔗霜',说是御膳房做'雪花酥'用的。"锡罐打开时,雪白的糖霜簌簌落在掌心,甜香把巷口扫雪的老周都引了来。
"晚星姑娘这是改做甜口了?"老周扛着扫帚站在棚外,眉毛上的雪粒正慢慢化水,"前儿在北城见着个卖果子的,说南边新出了种'桂花糖藕',切得薄如蝉翼,撒上霜糖能当画看。"
林晚星正将羊乳倒进陶罐,闻言眼睛亮了亮:"正好试试做'杏仁羊乳酪'。"她从棉筐里摸出块蜜蜡,用铜勺敲碎了扔进陶罐,"再加点陈皮末,既能解腻,又能添点果香。"
刚把陶罐放进温水里焐着,棚外的风铃声突然"叮咚"响了。一个穿月白锦袍的青年站在雪地里,腰间系着条暗纹玉带,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盒角坠着枚翡翠翎管。他没戴帷帽,眉眼间带着种刻意收敛的贵气,目光落在陶罐上时,嘴角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二、酪香藏旧影,锦盒锁玄机
"店家,要碗刚凝好的杏仁酪。"青年声音像浸了蜜的雪,清润里带着点冷意。他抬手掀棉帘时,林晚星瞥见他袖口绣着枝墨色寒梅,针脚细密得不像男子衣物。苏砚递过瓷碗时,青年用指尖碰了碰碗沿,那动作竟与当年沈知意祖父品鉴茶器时的姿势分毫不差。
"这杏仁......是洞庭山来的?"青年用银匙舀了口酪,抬眼时睫毛上的雪粒恰好融化,"三年前在江南见过类似的做法,只是那时加的是'莲心'。"他从漆盒里拿出个油纸包,打开时露出些嫣红的颗粒,"这是'岭南相思子',磨成粉撒在酪上,甜里带点涩,像极了故人味。"
林晚星正往陶罐里撒杏仁粉,闻言手顿了顿。她记得沈知意提过,当年沈家有位远房表亲擅做甜品,最喜用相思子入馔。可她没作声,只把油纸包收进木箱:"多谢公子,正好给酪添些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