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日晖计划’……”她顿了顿，“上峰的指令是，在消除主要威胁后，对其进行……‘无害化’封存，直至我们能够完全理解并掌控其技术。我们对其‘封存文明’的疯狂构想没有兴趣，但我们承认其部分技术的……战略价值。”

这个回答，并未完全消除疑虑，但至少表明了一种暂时性的、目标明确的合作可能。

陈垣内心陷入巨大的挣扎。刺杀，意味着主动夺取一个存在的“生命”，即便那个存在是“黛”这样的非人怪物。但正如夜枭所说，这是否是阻止文明被彻底“凝固”的唯一可靠方法？老掌柜的叮嘱是“顺势而为”破坏连接，而非直接刺杀。哪个选择才是正确的？

《孙子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刺杀，无疑属于“伐兵”甚至“攻城”的下策，但在“谋”与“交”均已失效的绝境下，这是否成了唯一的选择？

李琟看向陈垣，眼神复杂。他明白陈垣的挣扎，但他更清楚现实的残酷。“时间不多了。”他低声说。

陈垣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李文渊的牺牲，父亲的守护，周波的陷落，老王的自爆，以及那被封存的、无数本该照亮人类前路的智慧……如果文明都不复存在，坚守的原则又意义何在？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决然的清明。“好。我们合作。但目标仅限于阻止‘最终调试’，如果有可能……优先尝试破坏连接。”他为自己，也为守夜人的传承，留下了最后的底线。

夜枭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这个决定。“明智的选择。那么，行动吧。‘调试’的最终阶段能量波动正在加剧，我们剩下的时间，以分钟计算了。”

她侧身让开通路，三人汇合，组成一个临时却各怀心思的同盟，向着管道尽头那片散发着不祥幽光、仿佛通往地狱入口的“静滞之心”，疾行而去。

原则在生存面前经受着残酷的拷问，与魔鬼的合作协议在阴影中悄然达成。为了阻止永恒的静默，是否必须亲手染上鲜血？这注定是一场没有赢家的赌局，赌注是文明的未来，而筹码，是他们所有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