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的阳光似乎总能穿透阴霾。在“清音基金会”的高效运作下，“无界之声”首期大师班名单正式确定，入选的年轻音乐人从全球各地陆续抵达位于马里布的一处合作艺术中心。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那位来自纽约的十七岁少年，李惟。

他是在一个午后独自抵达的。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过大的连帽衫，背着一个看起来很沉的琴谱背包，身形清瘦，黑发微长，几乎遮住了眼睛，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默和疏离。只有那双从发丝缝隙间偶尔抬起的眼睛，漆黑、明亮，带着小兽般的警惕和一种洞悉世事的早熟。

林清音亲自在艺术中心门口迎接了他。没有过多的寒暄，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李惟？欢迎你。我是林清音。”

少年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是在确认什么，然后才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声音很低：“林老师。”

“叫我清音姐就好。”林清音引着他往里走，“先安顿下来，休息一下，晚点可以到琴房看看。”

安顿好其他学员后，林清音路过公共琴房，听到里面传来一段熟悉的旋律——是《影子的舞蹈》中的钢琴部分。她轻轻推开门，看到李惟正坐在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移动，弹奏的却不仅仅是原谱，而是加入了许多即兴的、更加复杂的变奏和装饰音，将原曲中的挣扎与孤独演绎得更加淋漓尽致，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他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林清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林清音没有打扰，安静地听完了整段。当他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琴房里陷入一片寂静时，她才轻轻鼓掌。

李惟猛地回头，看到是她，眼中的沉浸瞬间褪去，重新覆上一层戒备。

“你的即兴很好，”林清音走到他身边，语气真诚，“比投稿的版本更有力量，但也……更痛苦。”

李惟抿紧了嘴唇，没有回答。

林清音没有追问，只是指了指旁边的古筝：“要试试合奏吗？就用你的《影子的舞蹈》。”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变成了某种挑战似的情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