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精壮的汉子喊着号子,正用绳索和撬棍,将一根合抱粗的硬木主梁往高处顶。
汗水浸透了他们单薄的衣衫,肌肉虬结的臂膀上青筋暴起。
“稳住,左边!左边用力。”
“右边,再来一把劲。”
“顶上去,一、二、三——起!”
号子声震耳欲聋。
突然,“咔嚓”一声脆响。
一根碗口粗的辅助撑木承受不住巨大的扭力,从中断裂。
半截断木横扫下来,砸向下方一个正低头拉绳的年轻汉子后脑。
“柱子,躲开!”旁边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目眦欲裂,嘶声大吼,想扑过去已来不及。
千钧一发。
一只粗糙的大手从斜刺里伸出,闪电般抓住那年轻汉子的后衣领,狠狠向后一拽。
呼。
断裂的撑木擦着年轻汉子的身体狠狠砸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溅起一片泥浆。
年轻汉子柱子被拽得踉跄倒地,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如纸。
他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普通民夫短褐、身材不算特别魁梧、但眼神异常沉静的男人正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
男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土,仿佛做了件平常小事。
“谢……谢谢大哥救命。”柱子结结巴巴。
络腮胡汉子也冲过来,对着那男人抱拳:“兄弟好身手,多谢了。要不是你,柱子今天脑袋就开瓢了。”
那男人摇摇头:“搭把手的事。”
“这撑木选料有瑕疵,受力点也不对。”
他走到断裂的木茬处,蹲下仔细看了看,“这种硬木,心材易裂。做撑木,该取边材,纹理顺直处,还得避开疖疤。”
“顶梁的时候,力不能全吃在一根撑子上。”
他几句话,点得周围几个老木匠连连点头。
“兄弟懂行。”络腮胡汉子眼睛一亮,“不知兄弟怎么称呼?在哪段干活?”
“陈到。”男人简单回答,目光却投向远处河滩上,那个在泥泞中与督造官大声说着什么的身影——刘骏。
“路过,看看。”他补充道。
“陈到兄弟,看你身手见识,窝在流民堆里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