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摊的老头瞥了一眼,吐出个烟圈:都是些下脚料,给一毛钱你全拉走,回家烧火都嫌费劲。
林小满心里一喜,又往旁边的旧书堆里翻。大多是撕了页的课本和发黄的画报,却在最底下翻出本《果树栽培学》,虽然封皮没了,里面的字迹却工工整整,还夹着几片干枯的树叶标本。这书和木头放一起,两毛钱卖不?
老头挥挥手:拿走拿走,占地方。她又转到另一个摊子前,摊主是个老太太,正眯着眼穿针线。摊上堆着些碎玻璃和铁皮,角落里有堆更零碎的红木渣,还有几本缺页的《化学实验手册》。老太太,这些木头渣和书,三毛钱卖不?
老太太抬头看了看她,笑了:姑娘是过日子的人,给两毛吧,我这也是收来的。
林小满爽快地掏钱,又借了老头的平板车,把这些往车上装。木头看着碎,堆在一起也有半车,加上那几本旧书,像座小小的破烂山。姑娘,你买这些干啥?老头终于忍不住问,补桌子椅子也用不了这么些。
俺们岛上缺木料,回去慢慢用。林小满笑着说,推车往巷外走。她没往旅馆方向去,反而拐进了条僻静的死胡同。
胡同里堆着些杂物,墙角长着青苔,半天没个人影。林小满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意念一动,平板车上的木头和书本瞬间消失了——都进了她那个藏了多年的系统空间。这空间是她十八岁那年发现的,像个随身仓库,能装不少东西,这些年帮了她不少忙,尤其是偷偷存海苔苗和珍贵食材时。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推着空车往回走,心里美滋滋的。这些木头看着碎,找个好木匠能雕成糕模,紫檀和酸枝的香味能渗进糕点里,比普通木头做的模子金贵多了;那本《果树栽培学》,说不定能帮岛上改良果树品种;还有《化学实验手册》,里面的配方能试试用到糕点上。五毛钱花得值,比买块的确良还值。
回到集市时,夕阳正红。她看见小凤举着串糖葫芦,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王丫在卖布料的摊子前,拿着块蓝印花布比划;赵铁柱扛着把新镰刀,正跟大柱吹嘘这刀多锋利。陈建军和李秀兰坐在路边的石墩上,分吃一块烤红薯,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红薯的甜香飘得老远。
林厂长!你去哪了?小凤看见她,举着糖葫芦跑过来,我们买了好多东西,你看!她的布包里露出半截红头绳,还有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
林小满笑着点头,目光扫过大家手里的东西——赵铁柱的镰刀,王丫的蓝印花布,大柱的修车工具,陈建军给李秀兰买的发卡,还有小凤的糖葫芦和搪瓷缸。都是些寻常物件,却被大家宝贝似的捧着,像捧着对日子的盼头。走,咱去吃馄饨!大柱拍着胸脯,我请!考都考完了,得好好搓一顿!
馄饨摊在街角,冒着热气的锅里翻滚着白胖的馄饨,老板用长柄勺舀起,盛在粗瓷碗里,撒上虾皮和香菜,鲜得人直咂嘴。八个人围着两张小桌,吃得满头大汗,说笑声盖过了周围的吆喝声。
回去我就把这镰刀磨亮,帮王丫家割麦子。赵铁柱抹了把嘴,眼里闪着光。 我要学做新样式的布包,装糕点肯定好看。王丫摸着手里的蓝印花布,笑得腼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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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喝着馄饨汤,听着大家的话,心里暖烘烘的。她想起那些收进空间的木头,想起老首长的信,想起海晏糕坊的炉火,突然觉得,不管考试结果如何,这趟省城之行都没白来。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他们仿佛变成了这座省城的探险家,尽情地探索着这个陌生而又充满新奇的地方。
第一天,他们首先来到了百货大楼。这座宏伟的建筑矗立在市中心,四层楼高的玻璃柜台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他们好奇地驻足观看,尤其是那些收音机和手表,它们被精心地摆放在展柜里,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这些收音机和手表不仅是实用的物品,更是那个时代的象征,代表着科技和时尚的进步。
接着,他们漫步到了公园。公园里绿树成荫,花香四溢,退休老人们在这里悠闲地打着太极、唱着红歌。他们被这种宁静而又充满活力的氛围所感染,静静地站在一旁欣赏着。看着老人们娴熟的动作和欢快的歌声,他们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和岁月的沉淀。
第二天,他们走进了书店。书店里弥漫着纸张和油墨的香气,书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籍。尽管他们没有购买太多的书籍,但他们却在书店里站了很久,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他们翻阅着各种类型的书籍,从文学作品到科普读物,从历史传记到哲学思考,每一本书都像是一个未知的世界等待他们去探索。
林小满在书店里发现本《食品工艺学》,翻了几页就舍不得放下。书太贵,要三块八,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回了书架。但记住了里面关于糕点防腐的法子,打算回去试试用蜂蜜代替部分蔗糖。
临走前一天,大家在旅馆门口的空地上整理行李。每个人的包袱都比来时鼓了不少,除了买的东西,还塞着这两天攒下的馒头和咸菜。省着点吃,船上的饭贵。孙桂兰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林小满把那几本从破烂市场淘来的旧书小心地包好,放进包袱最底下。她还买了两斤桃酥,打算回去给张师傅和孙桂兰尝尝,看看人家的手艺,咱也好改良改良。
第五天早上十点,码头上的风带着潮气,吹得人心里踏实。八个年轻人背着包袱,站在船舷边,望着渐渐远去的省城,谁都没说话,却都知道彼此心里装着事——有对考试结果的期待,有对未来的盘算,还有对海晏岛的想念。
船开时,林小满摸了摸口袋里的准考证,纸角已经被磨得发毛。她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想起考场上笔尖划过的声音,想起破烂市场里的木头香,想起大家分吃烤红薯的甜,突然觉得,这些日子像块刚出炉的海浪花糕,有面的扎实,有糖的甜,还有海苔的鲜,样样都恰到好处。
海风拂过脸颊,带着熟悉的咸腥气。她知道,不管接下来是收到录取通知书,还是回糕坊继续做糕点,日子都会像海晏岛的潮水,稳稳地往前涌。而那些在省城的日子,那些笔尖划过的痕迹,那些市井里的光,都会像糕里的芝麻,藏在岁月里,慢慢发香。